對岸的茉莉花

注：第3届新华青年文学奖·微型小说參賽，落選作品，哈哈。

第一章 似夢非夢

“啊！”

凄厲的慘叫聲響起，她抱著枕頭，崩潰哭泣，不停抽噎：“是我對不起你，是我對不起你……”

清晨，小曼拉開窗簾，窗外天色陰暗。扭了扭頸子，隨著咯咯聲響起，她才意識到自己落枕了，琢磨今天是不是該請病假？摸了摸床上的枕頭，一大片濕漉漉的冰涼感讓她睡意全無。

“哦，不是吧！露比，你給我滾出來，你又在我床上撒尿了！”門外靜靜窩在角落的露比擡頭，兩隻圓眼委屈地地嗚嗚叫。小曼看了露比一眼，凶狠説到：“再有下次就不給你早餐吃！”

“每次都這樣威脅！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小曼聲調再次提高。哦對了，她可以與動物溝通，這個秘密她從不讓人知道。

露比用雙手把自己的頭和眼睛蒙住，拒絕回答。

小曼看著這一幕，氣得笑出來。匆忙準備了早餐，也爲露比倒了一碗餅乾，然後打開電腦開始工作。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，手中的工作已不再讓她感到興奮，熱情。現在她最期待的是今晚的菜單。來個香煎姑排，如何？還是意大利面配烤馬鈴薯？想著想著，肚子又餓了。

敲門聲響起，讓她從食物烟火回落到屋外。打開大門，看見送貨員，她機械性地簽收，關門拆包裹。卻忽然想起她最近並沒有訂購任何東西。那這是什麽？

“會不會是炸彈？”露比的聲音突然冒出。

“炸彈？” 嚇得她把手中的包裹隨便一丟。露比這時幸災樂禍地搖搖尾巴。

“露比，你去打開!”

“嗚嗚……”

“去！”

露比用嘴撕開包裹，開心地叼著一罐保養品送到眼前。

小曼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，扭曲，從露比口中奪走東西，憤怒丟向垃圾桶，而後跌落地上，眼淚緩緩落下，越落越大顆。露比靠了過來，用舌頭舔了她的臉。

天色漸暗，突然鬧鈴響起。她升起僵硬的雙手，她知道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
第二章 心理創傷

“醫生，我想走出來。”

林醫生露出欣慰的笑容，其實只要病人肯下一個決心，就已成功了一半。“讓我幫你，也謝謝你願意面對。”

林醫生與小曼談了她的狀況后，眉頭略皺：“明天，我想讓你和我師傅見個面。”

小曼疑惑，怎麽還需看師傅？但是，既然已決定要放下，重新振作，她也只能回答：“好，那我們先走了！”

“我們？”林醫生驚悚地望向小曼一人。果然還是要請師傅下山。

從診所出來，第一次，小曼覺得那麽輕鬆，仿佛有什麽重擔在漸漸放下，露比也開心地不停搖尾巴。

第二天8點整，林醫生準時抵達。露比今天很乖，很安靜，看起來有些哀傷地鑽進小曼懷裏。這幾年幸好有她的陪伴，不然肯定熬不過去。上車前，小曼開口： “醫生，你不介意我帶著露比吧？我會好好抱著她，不讓她亂動。”

林醫生緊張説到，：“不介意，當然不介意。”她看著小曼的雙手，小聲嘀咕，：“露比，你好。”

露比開心地汪汪叫了兩聲。“林醫生，露比說她喜歡你哦！”

“嘿嘿。”尷尬地笑了笑，兩人出發尋找師傅。

 

第三章 隱居

“師傅，我來了！”

眉目慈祥的老師傅，一看見林醫生，就抄起了地上的掃把，直往林醫生腿上掃去。“這個不肖徒，一年不見幾次鬼影，每次回來總給我麻煩！”

小曼在旁嚇呆了，直到露比朝師傅大叫兩聲，她才記得上前阻止他倆。

屋内，茶煙縈繞，她心想自己還在人間嗎？

林醫生在旁殷勤獻茶邊辯解：“師傅，不是徒兒不肖，我有工作在身啊！你不是時常勸我爲善嗎？我就努力地好好在外幹活。只是，這件事，需要師傅幫忙。”

老師傅放下茶杯，冷哼一聲，然後望向小曼。

“你很痛苦嗎？”

小曼聼到師傅那麽直白的問話，覺得對方洞察了一切。她僵硬地點了點頭。

“爲什麽呢？”

“是我的錯，要不是我，茉莉不會離開。”

“這不是任何人的錯，一切本來皆無定數。”

聽到這裏，小曼再次奔潰大哭。

“小曼，呼吸。”聽到溫柔的聲音，她漸漸緩過來。

接著，老師傅看向露比，輕輕説道，好了，別擔心了，你也該離開了。

小曼驚異地望向露比，看見她整張臉都凑在一起了，這才發現露比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。

“小曼，茉莉陪了你那麽久，也該讓她離開了。”

眼淚再一次滑下，是她嗎？所以她從來沒有責怪她？

“是的。她一直都在，也不怪你，但其實她也不記得了。如今你發現了，好好道別吧。”

林醫生在旁看著小曼抓著空氣，哀嚎哭泣，然後緩緩平靜下來默不出聲。她只是耐心等著。

第四章 一切都好

小曼回到家，睡了10多個小時，醒來後把家裏打掃得乾乾净净。然後她撥通父親號碼，這是意外發生后的第一次。

“爸，對不起。”電話那頭的父親，此時淚流滿面，笑得與老師傅一樣慈祥，女兒終於放下了。他的心何嘗不痛！但當初爲了保住小曼，才不得已捨了即將出生的茉莉。

下午，小曼去了一趟靈堂，給丈夫和茉莉上了柱香，默念了無數遍謝謝你們。臨走前，她好像又看到了露比咧嘴大笑的樣子。

“嗯，一切都好。”